楚雄州文联 散文 人生似雪

人生似雪

作者:李光彪

微信朋友圈里说:2022年2月22日,谐音是“爱你爱你”,也是“史上最爱”的日子。这一天,我收到的礼物很特别,是一场意想不到的雪。

头一天,天气突变,晴转阴,无风,冰天雪地的冷。妻子退休,单位为她开座谈会,我以家属的身份参加。

座谈会结束,和同事在办公楼前留影纪念。此时,细雨霏霏,为等待镜头的我们增添了别样韵味。照完相,前往彝和园“欢聚一堂”餐馆吃晚饭。小火锅,老白干,热气腾腾的菜,火辣辣的酒。天气虽然很凉,但我和妻子却感到无比温暖。

令我们感慨的是,人的一生,参加工作是喜事,风风雨雨打拼,顺顺利利退休也是喜事。因为,人在旅途,前面的道路开满鲜花,也长满荆棘,布满陷阱。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,有的人坚定信念,执着前行,爬坡过坎,无所谓风霜雪雨,无所谓酷暑严寒,最后,到达老朋友邂逅的彼岸,回归幸福的港湾。妻子高兴,我也高兴。喝酒——叙旧,叙旧——喝酒。交杯换盏,蜻蜓点水,逐一碰杯,酒当水喝。高潮起伏,酒逢知己杯杯小,你敬我,我敬你,左一杯,又一杯,酒多话多,手舞足蹈,醉而不倒。

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。酒散场,回家。倒头入睡,妻子翻箱倒柜,比往常多加了一床被子。我钻进被窝,变成一条蚕,入茧成蛹,进入梦乡。

和往常一样,早晨6点40分,我被手机闹铃吵醒,睁开眼,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光,如银,雪亮。仿佛是妻子在提醒我:天亮了,起床了。瞌睡虫的我,伸了个懒腰,还想睡。早已起床的妻子,已经煮好早点,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床前,温柔絮语:彪哥,下雪了!下雪了!

下雪了!下雪了!我一骨碌翻身起床,毛衣,绒裤,棉衣,羽绒服,全副武装。推开门,远处近处,白茫茫的雪,除了白,还是白,晶莹剔透的白,拥抱我所有的视野。

久违的雪,难得一见的雪,对于云南人的我来说,是电视里的影像,手机里的视频,画册里的图片,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遐想。

我站在四楼露天阳台上,依然是满眼装不下的白,房屋白,电线白,群山白,绿树白,车子白,大地白,万物白。好一个无边无际的白花园,好一个静悄悄为我绽放的梨花园,一朵朵白花,一个个笑脸,毫不羞涩,扑面而来,一口一口不停地吻我。

雪的造访,一夜之间,上天究竟派出多少粉刷匠?派出了多少画家?把大地涂抹得如此洁白,天地一体,变成了一幅素雅硕大的画。此刻间,大地上的一切污垢,被雪掩埋,山河的一切创伤,被雪覆盖愈合,一尘不染,冰天玉地。

白白的雪,让我浮想联翩,想起很多赞美雪的诗句。杜甫的“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李白的“欲渡黄河冰塞川,将登太行雪满山。”王维的“关山正飞雪,烽火断无烟”以及“山上青松山下花,花笑青松不如它,有朝一日霜雪降,只见青松不见花”等。也让我想起当下“全球气候变暖”“碳达峰”“碳中和”及频繁出现的“生态文明”“生态环境”“生态建设”等很多耳熟能详的词语。

人与自然和谐共生,雪与人类相生相伴。我们的家园需要雪,我们的生活需要雪。为了看雪,我曾经千里迢迢飞到哈尔滨,看过冰灯,看过冰雕,玩过雪,过雪瘾。今年北京冬奥会,所有比赛项目都少不了雪,离不开冰……

雪还在下,一片,一群,雪头攒动,仿佛要去赴约。脚步轻盈,身姿婀娜,一场雪的舞蹈,在我眼前洋洋洒洒展现。我赏雪,雪看我,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,那么亲切随和。她看着我,我看着她,脉脉含情,两小无猜,片片雪花,声声絮念,尽是回忆。

雪是调皮的孩子,爬上离天最近的地方,塔顶,山顶,楼顶,树尖,我的头顶。不知不觉,满头银发的我,又变成了当年在墙上抹石灰,抹双飞粉,当小小粉刷匠的模样。

雪,再次让我和妻子童心发芽。返老还童的妻子提议,在阳台上堆雪人,我双手赞成。于是,我们从家里拿来水桶,铁铲,开始铲雪,蚕食雪。一铲一铲,倒进水桶,用木棒舂雪捣雪。舂捣一下,雪“呀”的叫一声。原来,雪也会说话,只是我们听不懂而已。我们不顾雪的疼痛,把满满一大水桶雪底朝天倒出来,一尊圆溜溜的雪柱立地而起。我们找来家里的一些物件,凭空想象,雕塑雪人,分别给它制造眼睛、鼻子、耳朵、嘴。然后戴上帽子,系上围巾,雪就成了人的复制品。名曰雪人,依我看,并无多少艺术价值,只是自己的手艺,孤芳自赏而已。但雪变成了人,她就有了灵魂,她就是我心中的偶像,也是妻子的模样。

妻子的一生,如一片雪,悄无声息地和我相遇,走进爱的殿堂,结为夫妻,生育、带孩、孝老、持家,井井有条,身影如一片雪花,在家里忙前忙后飘动着。

妻子的工作亦是如此。锁厂工人,商店营业员,水费收取员,计划生育服务员,农科人员……春夏秋冬,平凡得如一片落进水里的雪,没有可计的分量,但在巴掌大的小地方,熟人朋友,有口皆碑。

雪,经过天空的淬炼,是明亮的,他们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中放浪形骸,然后又缓缓落在我和妻子的衣服上,我和妻子也就成了“共白头”的同淋雪之人。

雪,是坚硬的,在我们的雕琢下变成雪人,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不断长大,越来越胖,肥头大耳,弥勒佛模样。阳光出现,她也漫不经心,渐渐苗条,最后结成冰,化成水,仍是大地的面膜,万物的粉霜。

谁的人生不似雪?不论你见过多少世面,登上过多少大雅之堂,还是拥有一座白银般的喜马拉雅山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。雪,性子急,匆匆而来,仿佛是给大地消一次毒,杀一次菌,做一次防疫,又匆匆而去。我虽然挽留不住你,但我要向你鞠躬,向你致敬!如果有来生,亲爱的,这就是我用一片雪花写你的情书。

(李光彪,笔名虎三。楚雄彝族自治州政协委员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楚雄州文联主席、作协主席,《金沙江文艺》主编。作品见于《文艺报》《散文百家》《散文选刊》《读者》《青年作家》《中外文摘》《天津文学》《长江丛刊》等。已出版《母亲的气味》等3本书。《故乡的眼睛》等10篇散文入选全国高中、中小学语文测试题。《一根稻草》等8篇散文入选《散文优秀作品年选》。获云南文学奖,云南日报文学奖,吴伯箫散文奖等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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